南肯辛顿和白城
在伦敦的(不到)一年,是即充满了疏离感又觉得亲近的一年。
从前在香港读书,虽说最后也没扎根下来,陆港的矛盾也原地踏步,最后总还是觉得香港的面目是亲近的,港大不是一所有幸福感的学校,但从那学到的知识却是半点不掺水的。我想,无论多少年以后,再想起夏日西环码头晚上的海风,德辅道创业中心上面的嬉笑,黄克敬311机房日夜敞开的怀抱,我都会抑制不住立刻买张机票飞向赤臘角HKG的冲动。
除此之外还有一段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留学经历,不是很长,从一月岛五月短短的一学期,但我其实在伦敦实际上也就从九月待到三月,还要刨除春节回了一趟家。差不多的时长,华盛顿留给我的是无限冰冷的触感,伦敦却是五味杂陈的。
华盛顿的天,在spring学期是很糟糕的。那年又正好遇到大暴风雪席卷西北部,刚去被冻个半死,没想到越来越冷,只能在图书馆和宿舍(只一条马路之隔),两点一线了好几个月。DC居民是那种类似于纽约的、东北部城市精英特有的敬而远之的态度,彬彬有礼,但到此为止。只去一个学期,买辆车又不划算,地铁又贵,买菜都不方便,更不用说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。课业上任务也不重,但除了窝在开着暖气的宿舍里,也没什么好做的了。作为运动,经常从宿舍所在的F街,步行到Nation Park的边界A街,再走回来,路上会经过联邦的各色政府衙门,美联储,外交官喜欢去的酒店。
三月下旬是华盛顿的樱花季,满城开满绚烂的樱花后,天气会暖和很多。从来没有在四季分明的城市生活过,华盛顿是第一个。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鲜花跟春天的联系是这么紧密,直到在华盛顿,一出门,满眼的姹紫嫣红映入眼帘,会不由自主地被蓬勃的春意感染,蜷缩了一冬的筋骨,抑制不住想跑跑跳跳的欲望。我想,花朵作为植物的交配工具,在这点上,动物、植物、人都是受天性影响,被春天的荷尔蒙支配。
五月,结束了考试之后,坐上了去加州的飞机,在加州游玩一周后,乘坐洛杉矶的航班回国。访问了室友L在交换的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,那是美国很典型的“乡村大学”,美国99%的大学应该都是这样的:在一个小城市、小城镇,绿树环绕之间松松散散地坐落着建筑。其实挺遗憾的,也许最终终其一生,我都未体验过这样的学习环境,以前一直在大城市里的弹丸之地学校学习。想必在“大农村”学习,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吧。
在加州游玩的一周是很愉快的,跟加州交换的港大同学开了一辆商务车,满满一车人去优山美地玩耍。我自己探索了洛杉矶这座巨型都市。很久以后看爱乐之城、洛城机密和昆汀的低俗小说,都能共鸣到强烈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洛杉矶气息。上海被称为魔都,洛杉矶也是有几分这种“魔”味的。“魔都”,总是巨大的、多彩的,陌生人保持疏离,没人无聊到会在意别人的过去,任何人都能在“魔都”里找到自己中意那个“魔法”。魔都的居民是自私的,但包容也从自私中来。
离开了美国,没有强烈的留念,没有想留在那里的愿望。美国是个好地方,有钱、没钱,都有方法过得很潇洒,但享受美国的快乐并不需要住在当地,仅仅是留恋美国的地大物博,资源丰富到奢侈的优点的话,把他当个旅游景点就行。真正有移民美国需求的人,其实只有三种:一种是在国内经济极其拮据,只能出卖苦力的人,一种是对美国的立国价值观有无限认同感,从而多国内体制忍无可忍的人,再有就是需要转移灰色财富的人了。除此之外的人,从中国迁移到美国其实获取不到多少价值。
除了英美,另一个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国家,是日本。我去过两次日本,一次是初三毕业跟我母亲学校的老师一起去的本州,一次是和同学冬天去的北海道。相比美国来说,日本的机会其实稀缺得多,移民政策也紧得多。所以结果是对日本的物质条件和软实力倾羡的同学不少,但能移民的屈指可数。就我而言,我很喜欢日本城市、小镇始终如一的干净整洁。既是幸运也是不行,日本京都、奈良对古中国文明保留地那么出色,惋惜我国文物保护工作的极度匮乏。或许百年以后,奈良还是那个奈良,而中国却找不到这样一个酷似长安的地方了。
日本对于中国的意义,很大程度上是提供了东亚的一个发达国家样本。香港和新加坡都是城邦,韩国依托美国的直接援助,没有借鉴意义。日本是唯一一个东方文明辐射范围下的发达国家,中国总有一天,也许是不久的将来,总要成为发达国家,那日本的现状,日本现在的优势和瓶颈,都是我们未来极有可能面对的
说回到英国,伦敦